企業工作的死亡

本文翻譯自 Alex 的文章《The Death of the Corporate Job》，原文發表於 The Still Wandering。

上週，我和一位在某大型諮詢公司工作的人喝咖啡。她花了二十分鐘向我解釋她的工作。不是因為工作複雜，而是因為她在試圖說服自己這份工作真的存在。"我負責促進跨職能工作流程中的利益相關者協調，"她說。然後笑了。"我真的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了。"

她並不孤單。我不斷遇到用自己在日常對話中從不會用的詞彙來描述工作的人。他們參加關於會議的會議。他們製作沒人看的 PowerPoint，這些 PPT 在沒人打開的郵件中分享，然後產生根本不需要做的任務。

最奇怪的部分：每個人都知道。當你單獨和人聊天時，下班後，也許在他們有時間放鬆之後，他們會承認這一點。他們的工作基本上是精心設計的行為藝術。他們是專業的郵件轉發員。他們是系統之間的人肉中間件，而這些系統本可以直接對話。

這並不會導向你預期的方向。

偉大的假裝

早上 8 點走過倫敦金融城或金絲雀碼頭，你會看到成千上萬看起來很有目標的人。西裝筆挺，手拿咖啡，電話已經開始。整個場景看起來令人印象深刻且重要。

但單獨和這些人聊天，會聽到不同的故事。他們在一個接一個的會議中，什麼都沒有決定。他們管理的項目主要是為了證明項目經理存在的合理性。他們為戰略制定戰略，優化不需要優化的東西，顛覆運作良好的事物。

一位在某大銀行工作的朋友最近告訴我他典型的一天。他早上 8 點到，晚上 8 點離開，當我問他在這十二個小時裡實際做了什麼時，他指不出任何一件具體的事情。"我促進決策，"他說，然後突然意識到什麼。"不管那是什麼意思。"

疫情暫時拉開了帷幕。當每個人都在家工作時，誰在真正做事，誰只是……在那裡，變得顯而易見。有些人的整個角色在無法親自參加會議時就蒸發了。其他人發現他們可以在大約三小時內完成"全職"工作。

現在我們回到了辦公室，每個人又在假裝了。但有些事情發生了變化。這種假裝感覺不同了。更有意識。更令人疲憊。

廢話的隱藏經濟

經濟學家大衛·格雷伯稱這些為"狗屁工作"——即使做這些工作的人也懷疑是毫無意義的角色。但我認為它已經演變得更深遠。我們建立了整個相互廢話的生態系統。

考慮一下普通的企業決策。它始於某人識別一個"機會"（通常是一個不存在的問題）。這引發了一連串反應：分析師分析，顧問諮詢，中層管理者管理分析的諮詢。舉辦研討會。利益相關者參與。製作演示文稿。

幾個月後，可能會發生一些事情。通常，這是一個小調整，任何有常識的人都可以在一個下午完成。

每個參與其中的人都知道這一點。分析師知道他們的模型主要是猜測。顧問知道他們的框架只是矩陣中的常識。經理知道研討會是表演。但他們都需要彼此來維持這種幻覺。

這就像企業版的皇帝新衣，只是每個人都能看到皇帝是裸體的，每個人都知道每個人都能看到，但我們都同意繼續讚美他的服裝，因為我們的房貸取決於此。

平行系統

正在出現的不是企業工作的崩潰——而是更有趣的東西。人們在維持企業人格的同時，正在構建真正有價值的平行系統。

我認識的開發者早上做他們的"官方"工作，下午構建自己的產品。營銷人員從企業辦公桌上經營他們的代理機構。顧問自動化了他們的實際交付成果，大部分時間都花在副業項目上。

他們沒有辭職。他們正在使用企業基礎設施——穩定的薪水、筆記本電腦、穩定性——作為構建真正事物的平臺。企業角色沒有死亡；它已成為實際工作的資金機制。

我採訪的一個人稱之為"企業創業"——不是 LinkedIn 上那種你是公司內部創新的"內部創業者"，而是你使用企業存在來補貼你真正工作的意義。

年輕而躁動

這對二十多歲的人來說尤其嚴重。我們進入職場時，這種幻覺已經變得無法維持。我們從未有過可以相信企業角色有意義的時期。

我的大學朋友分散在倫敦的玻璃塔樓中，幾乎沒有人相信他們的職位描述了任何真實的東西。他們是從未黑客過任何東西的"增長黑客"，什麼都沒有轉型的"數字化轉型負責人"，管理創新缺失的"創新經理"。

但出人意料的是，沒有出現你預期的存在危機，而是出現了其他東西。一種務實的接受加上創造性的顛覆。他們出現，玩遊戲，但建立逃生路線。

沒有人再相信企業角色了，即使在完美地扮演它時也是如此。信念消失了，但表演還在繼續。

作為換裝的通勤

觀察高峰時段的利物浦街車站。這不僅僅是人們去上班——這是一個大規模的轉變儀式。早上 7:15 上車的人不是將在上午 10 點會議上演講的同一個人。

我最近在火車上觀察了一個人。開始時穿著連帽衫戴著耳機。到克拉珀姆時，他穿上了襯衫。到銀行站時，全套西裝。他的姿勢隨著每一件衣物的增加而改變。他的臉重新排列成我只能描述為"專業中立"的東西。

每天晚上都會發生相反的過程。隨著火車遠離中心，企業身份逐漸脫落。當人們到達真正的家時，他們又變回了人類。

真正死去的東西

企業角色不是在某種戲劇性的崩潰中死亡。它的死亡就像宗教對許多人的死亡一樣——緩慢地，通過信仰的減少而不是教堂的消失。

結構仍然存在。辦公室仍然閃閃發光。會議仍在進行。電子郵件仍在流動。但這種活動意味著什麼，它正在構建有價值的東西，它證明了它消耗的生命時間的合理性——這種信念正在蒸發。

取代它的東西還不清楚。也許是這種人們使用企業工作作為平臺的平行經濟。也許是我們還沒有看到的東西。但過渡期——我們都假裝相信我們知道是空洞的東西——是不可持續的。

我最近遇到的最誠實的人是一家科技公司的副總裁，他告訴我："我管理著一個十二人團隊，他們為其他團隊創建文檔，這些團隊為不讀文檔的高層領導創建文檔。我年薪 15 萬英鎊。這完全荒謬，我會盡可能長時間地利用它，同時在旁邊建立真正的東西。"

空虛中的機會

如果你正在這些角色中讀到這篇文章，感覺自己因認知失調而有點瘋狂，你並不孤單。瘋狂不在你身上——而在於要求你假裝轉發電子郵件是職業的系統中。

當你停止相信企業虛構的那一刻，就是你可以開始使用它的時刻。一旦你將其視為基礎設施而不是身份，作為資源而不是使命，一切都會改變。

你的企業角色不需要有意義。它需要有用。對建立技能有用，為你的真實項目提供資金有用，在你弄清楚什麼對你重要時爭取時間有用。

企業角色的死亡不是危機。它是從必須假裝你關於電子表格的電子表格是你畢生事業中解脫出來的自由。

停止假裝的許可

所以這是你的許可單，如果你需要的話：你可以停止假裝你的企業角色是真實的。你可以出現，做任務，參加會議，但你不必相信它。你不必將你的身份與你的電子郵件簽名聯繫起來。

你周圍的人可能也不相信它。他們只是在等待別人先承認。

企業角色已死。接下來的任何事物萬歲。